誰家野菜飯炊香

　　 陽春三月，草長鶯飛，一片欣欣向榮景象。田間地頭、山坡樹叢、河邊溪畔，野菜一叢叢、一簇簇，嫩生生、綠瑩瑩，讓人蠢蠢欲動(dòng)。

　　“蓼茸蒿筍試春盤，人間有味是清歡。”過年大魚大肉吃油膩了，這時(shí)候一把野菜，裊裊春天的氣息，一下子喚醒味蕾。一盤野菜，一場舌尖上的清歡！

　　“城雪初消薺菜生，角門深巷少人行。柳梢聽得黃鸝語，此是春來第一聲。”最先登場的是薺菜。薺菜萌于嚴(yán)冬，茂于早春，二三月狀態(tài)最佳。

　　食用薺菜，在我國有幾千年的歷史。《爾雅》中記載：“薺味甘，取其葉作菹及羹亦佳。”說薺菜腌制或做羹都好吃。大文豪蘇東坡就曾用薺菜、蘿卜和粳米一起煮粥，不加任何調(diào)味，自稱“東坡羹”。陸游吃薺菜喜歡涼拌，“小著鹽醯和滋味，微加姜桂助精神”。

　　薺菜可羹、可湯，可拌、可炒。用瘦肉和薺菜拌餡，做春卷、包餃子，味道極佳。春卷香，餃子鮮，我都喜歡。

　　小時(shí)候日子清苦，開春的時(shí)候家里突然來了客人沒什么招待，母親就會到河灘上挑一籃薺菜，從壇子里取一塊過年腌制的臘肉，剁成末在油鍋里一熗，和切碎的薺菜一起拌餡包餃子。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端在手里，滿滿都是幸福。臘肉的醇厚，薺菜的清新，是縈繞在舌尖上的鄉(xiāng)愁。

　　“竹外桃花三兩枝，春江水暖鴨先知。蔞蒿滿地蘆芽短，正是河豚欲上時(shí)。”蔞蒿，又名蘆蒿，是春天又一道美味。其嫩莖葉可涼拌或清炒食用，而根狀莖可腌漬。

　　炒蘆蒿可以配香干、臘肉，亦可單獨(dú)清炒。清炒最簡單，將蘆蒿去葉留莖，切成寸段，清水浸泡，去除澀味，瀝干，下油鍋，大火爆炒，翻炒幾下即可出鍋。一盤翡翠色的蘆蒿上桌，油光水滑，又香又嫩，趁熱夾上幾根，送入口中，嚼起來脆生生的，仿佛能聽見春潮涌動(dòng)冰河開裂的聲音。

　　蘆蒿炒香干做法也簡單，將香干切片，蘆蒿掐段，炒時(shí)除了油、鹽，幾乎不加佐料，要的就是蘆蒿和香干混合的那份自然清香。汪曾祺在小說《大淖記事》的注釋中曾寫道：蔞蒿是生于水邊的野草，粗如筆管，有節(jié)，生狹長的小葉，初生二寸來高，叫做“蔞蒿薹子”，加肉炒食極清香。肉是臘肉，臘肉炒蔞蒿，混合著臘肉的油膩，汪老卻只說清香，怕是先生吃這盤菜時(shí)，專挑蔞蒿吃吧。

　　少時(shí)喂豬，挑豬菜時(shí)喜歡挑一種叫“斑鳩窩”的野菜，一鏟子一棵，一棵就是一窩。后來在一家餐館吃飯，席上一盤春菜，色澤碧綠，入口清爽。仔細(xì)一看，驚掉下巴——竟然是小時(shí)候挑給豬吃的“斑鳩窩”！查閱資料才知道，這種像三葉草的野菜學(xué)名叫苜蓿。“苜蓿來西域，蒲萄亦既隨”，苜蓿是外來物種，但中國早有食用，蘇軾曾詠“去年舉君苜蓿盤，夜傾閩酒赤如丹”，其弟蘇轍也“手植天隨菊，晨添苜蓿盤”。

　　苜蓿，分紫苜蓿和南苜蓿兩種。紫苜蓿主要用作動(dòng)物飼料，被稱為“牧草之王”。南苜蓿長在南方，主要用于制作菜肴。上海有道名菜“生煸草頭”，就是摘除苜蓿的莖梗，用苜蓿葉炒成，味道特別鮮嫩。苜蓿還可做餡包餃子，新疆地區(qū)就有春季采摘苜蓿嫩尖，做餃子嘗鮮的習(xí)俗。

　　春暖花開時(shí)節(jié)，正是吃野菜的時(shí)候。野韭、水芹、蘆芽、馬頭蘭、香椿……各種各樣的野菜，讓餐桌上活色生香，讓味蕾上春潮涌動(dòng)！

　　“誰家野菜飯炊香”？三月，讓我們跟著一縷野菜的清香，一起尋春去……